忽的传来刀刃刺入身体的闷响。
秦慎言低头，那从背后穿过心脏的利刃散发着寒光，带出些许碎肉，刃尖有鲜血缓缓滑落。
四周一瞬间寂静下来，守门人拄着利兵大口的喘息，他很累，这次的挑战者强大得远远超出他的预料。他已经守了九次门了，再成功一次便可从这里离开，他实在是不想呆在这里了，守在这里难以提升修为，更难以领悟大道，他厌倦了。幸好，这次还能成功，这次的挑战者中仙阶的有不少，因为仙阶可免除位面崩溃后的死亡，所以有一些仙阶与他达成协议，假意帮助别的挑战者，出其不意对其下手。如今已成功五次了，那些挑战者死亡前的不解，愤怒和惋惜的神情历历在目。
是这世道的残忍。他想。
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妻子。这本来是在死斗中不能发生的。可他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挑战者，想起很久以前妻子与他被迫分别时，一身泥泞，遍身伤痕。他想她了，也快了，马上！马上就能赢了！就能再见了！想到这里，便将刀从地上抽出，大道再次降临，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位被背叛者狠狠砍下。
“抱歉了，各取所需。”这位先前与秦慎言把酒言欢的仙阶低声说。下手却未曾迟疑，磅礴的力量在剑身荡漾开，想要一举将他撕碎。
可在这紧要关头，眼前之人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意料。
“今年是最后一年。”秦慎言对眼前两人的动作视而不见，抬头看天，眼中不曾有一丝迷惘。“我为了这天准备很久了，久到我自己也成了计划的一部分······可不光是我，想来也有无数同胞为此正在奋斗，亦有无数人为之牺牲······”
他沉默了一下，一只手将插在胸口的利剑握紧，另一只手迎上守门者劈来的刀，接着说：“我在做，天在看。杀死他是我的使命。你的选择也许很正确，但恕我不敢苟同。”
说着，比先前更加恐怖的道降临，天地浮现无数仙文秩序，大道所化成的道链万千垂下。明亮的日光暗淡下来，虚空破开，一瞬间撕裂守门人的道法。那位仙阶也被远远震开，身上的道纹寸寸崩裂，化作无数光点四散。
世传仙有五等，一等最次，五等至上。一等持仙兵，二等添羽衣，三等沐仙冠，四等临帝座，五等铭大道。而帝座是不允许留字的，若是有，必为五等仙。
守门人惊愕的看着虚空中浮现的帝座，其上有仙文铭刻的四字，左为仙绝，右为道荒。
“五等仙！”两声惊呼想起。
“可惜了，我比你们想象的要强那么一点点。还有，我一开始便没有活着离开这里的打算。这，是使命。”秦慎言沉声道，杀意如刀，面沉如水。
守门人身后的城池忽的亮起辉光，千万甲士从城中跃起，无数术法铺天盖地，一时间视野之中是无数道纹阵法，天地间回荡着铿锵有力的宣言：“杀！”
那是守门人历经万年打造而成的仙城，中有无数能人异士。此刻悉数出动，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们的忠诚。城在人在，城毁人安在？
守门人率先出手，将一柄由仙文铸成的戈奋力掷出，其后伴随着无数法决，浩荡之势似要荡平一切。
可是——
“仙绝。”于是仙人陨落。
“道荒。”于是万法寂灭。
天地一瞬间回复清明。剩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咔。”
微小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，随后是连绵不绝的崩裂声。仙城由上而下，寸寸崩坏，接着是无数阵法的爆裂，城池周围皆是碎片。滞空的身影永远的定格。城毁人亡，莫过于此。
秦慎言的大道也因此崩坏。
“可惜见不到我的妻子了。”守门人苦笑，他的身体已经破裂了，死期已至。
“你应该知道，你能在这里守门，必然是没有亲人存活于世的。”秦慎言漠然的望着他。
“可是我得靠这个信念活着，去赌那个微弱的可能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秦慎言看着他嘴角的笑意，只好应允以对。世间悲哀的事莫过于此，让失望之人离希望仅一步之遥，然后施之以绝望。守门人努力的向天眺望，但永远走不出这寸土的囚笼。
有破空声至，刀光一闪斩下守门人的头颅。
“借过，捡个便宜。”那名仙阶提着守门人已经残缺的头颅，转过身，对着秦慎言道。“大义的你，不介意是谁加速这一时刻的到来吧？”
这瞬间天地法则降临，宣示着位面脱离了毁灭。而杀死守门人者将给予格外的奖励。
说到底，成功了，使命也完结了。
秦慎言点点头。
“也对，这是值得庆贺的事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那么不介意我再顺手拿走点什么吧。”仙阶微微一笑。于是无数血线从秦慎言身上浮现，下一秒，无数碎肉从天上落下，无言的待在守门人尸体的旁边。
帝国纪万三千七百十四年，功成。斩将者，罗图，一代无上仙帝，创留无上仙法二式，一名仙绝，一名道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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